封面新闻记者 石伟
国庆假完毕的第二天,66岁的王强被社区网格员发现在家中逝世。逝世时刻揣度为7天前。葬礼完毕,女儿王丽到政务服务中心为王强处理后事,发现家里两套房产早在2020年被过户给了不同的人。
王丽几经问询,发现了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:
2019年下半年,王强曾先后与两名生疏女子前往民政局、户籍窗口,假充妻子郑玉的身份,处理了离婚证、身份证,并写下抛弃房子产业的离婚协议。之后,王强将两套房子托付中介处理“过户借款”。
王丽发现,王强与中介的聊天记载里,曾屡次责问对方为何瞒着他把房子卖了;在逝世前几天,王强还曾向中介讨钱;而经手的两个中介曾是夫妻联络。
王丽置疑父亲遭受了欺诈。
对此,涉事两名中介均予以否定,宣称房款已转给王强,且并不知道两个冒名的女子。两个冒名的女子是谁?为何能从民政局、户籍窗口冒名王强妻子郑玉办出合法证件?200余万的房款到哪去了?此事给王丽和家人留下了太多疑团。
现在,武汉市江岸区警方已对身份证假造工作正式刑事立案查询。
A.意外
男人被网格员发现逝世多日,女儿得知母亲被冒用身份“被离婚”
在王丽的印象中,爸爸妈妈的联络多年来并不好谐。
2016年,由于奶奶、外婆的身体都不好,父亲王强与母亲郑玉分家,别离住在两套房子,各照料一位白叟。白叟逝世后,王强持续住在那套170多平米的半毛坯房里。
王强一人茕居,也不乐意跟家里说自己的工作。
王丽只记住,2020年前后,父亲总是以患病、住院为由找她要钱,累计转账有6万元。“有一次,接到警方电话,说他往一个疑似欺诈的账户转账,已将其银行卡冻住。我问父亲,父亲让我不要管他的事。”
2024年10月8日,王丽接到电话,网格员发现王强在他茕居的房子逝世。王强的逝世时刻,估测为10月1日。
王丽和母亲在政务服务大厅(石伟拍摄)
王丽伴随母亲郑玉,到政务大厅窗口为王强处理死后事宜,被工作人员奉告,早在2019年王强现已与郑玉办了离婚手续。
从调取的档案看,2019年8月22日,王强伴随一名女子A前往武汉市江岸区婚姻挂号中心,以王强和郑玉的身份供给了户口本、身份证和成婚证,以爱情不好为由处理了离婚证。
两个月后,王强以离婚证丢失为由,恳求补办了一套离婚证。
王丽像是无意中推开了一扇隐秘的大门。
持续查询发现,王强还在同一个月,伴随另一名女子B前往政务大厅,以王强和郑玉的身份,成功处理另一张郑玉的身份证。
冒名者以郑玉的名义,写下的离婚协议中,表明“抛弃两处总计200平米的房产。”同月,王强将其间那套170平米的半毛坯房典当借款130万元。
被冒名签下的离婚协议书(石伟拍摄)
2020年9月,王强再次以这些资料手续,运用这套房子再次恳求借款160万元。3个月后,王强运用别的一套30平米的公寓,恳求借款30万元。
房产过户资料显现,两套房子别离在2020年、2021年被过户到其他人名下。
王强的其间一部手机中,留下了他与两名中介人员王某、郑某的聊天记载。“记载中显现,我父亲从前责备王某瞒着他把公寓卖给他人,且没给他房款。他直到逝世前几天,还在诘问王某什么时分把房子复原给他。他几十次以缴水电费、没钱吃饭为由找两个中介要钱,他们都仅仅一百两百地转给他。”
王丽置疑,王强被欺诈了。
B.疑问
报警后中介写下“退款退房协议” ,200万元房款去向成谜
王丽介绍,在王强的微信聊天记载里,他曾在2021年5月呵斥中介王某,称他是办过户借款,不是卖房子。“房子你上一年12月就卖给了他人,要不是物业告知我有人在装饰,我都不知道。我这次真是上当了。”
王丽还找到一份还款许诺书和一份三方调停协议。其间,中介人员郑某在2021年6月写下许诺:6个月内将原房产过户给户主王强,发生的相关费用与王强无关;许诺按40万元一个点的利息,补偿6个月的利息给王强。
3个月后,三人在派出所写下的关于处理问题的协议:
2020年3月,王强和母亲因身体健康问题急需用钱,中介王某以为,以王强的状况只能做过户贷。因放款日期滞后等原因,王强急等着偿还某投资公司的钱款,提出将另一套无房产证的公寓做过户贷,并托付王某处理房产证。尔后,王强屡次诘问王某放款事宜,一向被各种理由拖延。直到2021年5月,王强从物业处得知这套公寓已被出售。王强联络买主,得知买主实践支付了40万元。2021年6月,王强报警,王某上门恳求“放一马”。之后,王某对王强不答理,拖延至9月,直到王强再次报警,派出所传唤王某,两边签下处理协议。
协议尽管确认了两边退款、回购房子等约好,但未清晰时刻,只用了“赶快”“快速”这样的字眼。另一名中介郑某,作为见证人签字。
王丽解说,所谓“过户借款”便是王强的条件无法成功借款,将房子过户给他人,以他人名义借款,放款后对方抽取数十万好处费,将剩下金钱交给王强。“比方第一笔过户贷,他们从银行贷出180多万,跟我父亲说是160万。第二套公寓,他们实践卖给他人40万,跟我父亲说是30万。”
王丽说,两个中介曾是夫妻联络,两套房现在的挂号人,别离是他们的朋友。“这200万现在咱们还没查到踪影,究竟有没有给我父亲王强?他需求这么多钱干什么?钱去哪了?那两个冒名的人是不是中介一伙的?有太多疑问了。”
C.中介
否定知道冒名女子,称200万借款已转给当事人
封面新闻记者别离联络了中介王某、郑某,两人对工作进程的描绘与王丽相同,承认在派出所写过三方协议,但都否定知道两名冒名的女子,表明是王强自行供给了离婚证、离婚协议等资料。郑某表明,她仅仅受托付经手了公寓房过户借款事宜,没经手钱款去向,“40万房款都转给王某了”。
王某则表明,两笔过户借款约200万元都转账给王强了,“那160多万元他没还。公寓他原本是要卖,我给了他35万元。他后来反悔,我提出同小区还他一套相同巨细的房子,但要把35万元先还给我,他也没还给我。”
记者看到王强曾屡次以“干女儿”称号郑某,对王某表明“想认干儿子”,曾屡次向两人讨要钱款交电费、买肉吃,并主张两人“不要干这个了,我辅导你们挣钱,一天赚一万”。
两人曾屡次小额转账给王强。
记者问两人,既然是严厉依照事务要求操作,为何要写三方协议,为何被对方追讨房子,为何每次都有求必应,但又小额转账。郑某称“看他一个人太落魄,太不幸”。王某则说,“写协议是为帮他处理问题,我也不知道为啥给他转账”。
11月13日,记者向王某索要转账记载、托付卖房合平等依据资料,王某称时刻太久需求寻觅。直到19日,王某仍未向记者供给这些资料。
D.官方
离婚资料有多项过错,民政局称“被合谋诈骗,咱们也是受害者”
王丽供给的资料显现,两张冒名郑玉的“假”身份证上,文字信息与郑玉的身份证相同,但上边的相片完全是别的两人。
“处理成婚证用的那张身份证,在公安户籍体系查不到。对方与父亲王强去办离婚时,留下一张面部辨认的相片;另一个冒名者,处理的身份证在公安户籍体系可查,她留下了全身像,警方曾找她问询过。”
记者注意到,与王丽家中的证件比较,离婚资料有多处不合理。
王丽手中的实在证件和离婚资猜中的证件(石伟拍摄)
其间,户口本复印件上,身份证号码最终有两位过错被手写纠正了,原号码为“17”,被手动改为了“20”,别的有手写的“久居”两个字;供给的身份证格局则违背身份证处理规则,在不匹配的年龄阶段发放了“长期有效”的证件。
王丽说,家里只要这一本户口本,父亲逝世后,她在那处房子里也没找到这本“假户口本”。
王丽称,母亲被人冒名处理身份证的状况在2023年11月份曾露出过。其时,母亲郑玉前往银行存款,被柜员奉告身份反常,经查验发现有人冒用她身份处理过身份证。
王丽忧虑冒用者拿冒名处理的身份证去干违法的事,便向有关部门投诉。她得到的投诉回复称,其时工作人员错办了一张郑玉信息的身份证,发现过错后当即进行了毁掉,此证未外流。
王丽以为,冒名者到户籍窗口办出了体系可查的“假”身份证,冒名者在婚姻挂号中心办出了“真”离婚证,导致她母亲“被离婚”“被净身出户”,两个单位应该为审阅不严形成的结果担任。
她与上述两个窗口单位交流交涉时,作了录音。
她供给的录音显现,江岸区民政局工作人员表明,处理成婚、离婚事宜都需求刷身份证读卡验证信息,成婚证、离婚证的真假由婚姻挂号机关辨别真假,但身份证的真假则是由公安机关辨别;婚姻挂号中心只按要求检查户口本、身份证等资料,并与到场人员肉眼比照,对资料只作方式审阅,无法作真假审阅。公安机关现在未确定处理离婚证运用的身份证为假,婚姻挂号机关不能直接确定其为假,“假如的确是假的,那离婚证应该被撤销,你父亲涉嫌与人合谋骗得证件、骗得婚内产业,仍是主谋。没有他的合作,完成不了,咱们和你们相同也是受害者。”
王丽和母亲在婚姻挂号处(石伟拍摄)
该工作人员表明,处理假离婚证与房产被过户,之间没有直接因果联络。对方主张王丽走司法途径处理问题,民政局乐意免费供给法律服务。
户籍窗口工作人员则表明,上一年11月份接到过相关状况反应,的确有张身份证被办错了。“其时办这个假身份证的时分,你父亲也来了,阐明他是片面合作作假,给了那个女的钱的。我们都有问题,现在现已转为案子处理了。”
警方立案告知(石伟拍摄)
11月13日、19日,封面新闻记者先后联络江岸区民政局、江岸区政务服务中心户籍窗口,了解工作相关状况,工作人员均拒绝了采访。
“现在钱不见,房子没了,这些事对我妈妈冲击太大了。我要追查参与者的职责。”王丽告知记者,江岸区警方已对身份证假造工作正式刑事立案查询。